初日照林莽,積靄生庭闈。
長跪拜慈母,有淚不敢垂。
連年客道路,兒生未遠離。
力學既苦晚,可復無常師。
負笈出門去,白日東西馳。
遠遊幸有方,母心休念之。
兒食有齏粉,母毋念兒饑。
兒服有敝裘,母毋念兒衣。
倚閭勿盼望,歲暮兒當歸。
俯首聽兒言,丁寧語兒知。
小妹不解事,視母為笑唬。
新婦亦善愁,含淚無言詞。
繁憂未能語,匪但離別悲。
父車既已駕,我復行遲遲。
豈無寸草心,珍重三春暉。
仰看林間烏,繞樹啞啞飛。
(清‧蔣士銓‧《遠遊》)
【古話今談】
剛升起的太陽照耀著林間草木,重重雲煙堆積於父母所居住的內舍。我直身而跪,拜別慈祥的母親,即使眼角有淚也不敢讓它流下來。有人連年客居異地、在道路上奔波,兒子我出生後就未曾遠離家鄉。努力用功已嫌太晚,更不該固定一個老師,要多方學習。如今我將背著書箱出門歷練,任太陽東昇西落、時間流逝。幸好遠遊也是有其方法的,母親無須為此掛念於心。我準備了擣碎的菜屑方便吃飯,母親無須掛念我會不會餓肚子。我準備了舊皮衣以替換穿著,母親無須掛念我的衣服是否保暖。請您不要倚著里巷大門苦苦盼望,兒子我在歲末之前應該就會回來了。請您低下頭聽我說話,也把您的叮嚀告訴我。小妹還不懂事,把母親說我離開的事當成是哄人的笑話。新婚的妻子也多愁善感,含著眼淚默默無語。繁重的憂愁讓人說不出話,不僅僅只是因為離別的悲傷。父親的車馬既已出發,我也該緩緩離開了。難道我沒有像小草一樣珍惜愛重著春日陽光的心情嗎?抬頭看林間的慈烏,牠們正依戀地繞著樹木一邊鳴叫、一邊飛翔。
【桑言桑語】
這首《遠遊》詩,說的是遊子出發在即、向母親辭別的話語,字裡行間充滿了母子間相互的牽掛與眷戀,令人感動,頗適合在母親節這一天閱讀。為人子女,無論在不在母親身邊,都應該如小草珍重春日陽光般,好好珍重母親的恩情。
【佳句拾遺】
- 燦燦萱草花,羅生北堂下。
南風吹其心,搖搖為誰吐?
慈母倚門情,遊子行路苦。
甘旨日以疏,音問日以阻。
舉頭望雲林,愧聽慧鳥語。
(元‧王冕‧《墨萱圖》)
(溫故知新→)
- 慈母手中線,遊子身上衣。
臨行密密縫,意恐遲遲歸。
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?
(唐‧孟郊‧《遊子吟》)
(溫故知新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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