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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燈相對記疇昔,夜雨何時聽蕭瑟?(宋‧蘇軾)


不飲胡為醉兀兀,此心已逐歸鞍發。
歸人猶自念庭幃,今我何以慰寂寞?
登高回首坡壟隔,但見烏帽出復沒。
苦寒念爾衣裘薄,獨騎瘦馬踏殘月。
路人行歌居人樂,僮僕怪我苦悽惻。
亦知人生要有別,但恐歲月去飄忽。
寒燈相對記疇昔,夜雨何時聽蕭瑟?
君知此意不可忘,慎勿苦愛高官職。

(嘗有夜雨對床之言,故云爾。)

(宋‧蘇軾‧《辛丑十一月十九日,既與子由別于鄭州西門之外,馬上賦詩一篇寄之》)



【古話今談】

沒有飲酒,為什麼我還是醉醺醺的,恍惚間覺得這顆心已隨著你的馬踏上歸途。即將回去的你猶自惦念著高堂父母,而今遠行的我又該怎麼安慰自己的寂寞?我登上高處回首眺望,無奈隔著重重丘陵,只能看見你的烏紗帽出現了又消失。冬季天氣嚴寒,我不禁掛念起你的衣服單薄,還得獨自騎著瘦馬走在黯淡的殘月下。路人們邊走路邊唱歌,居民們也顯得安樂,所以侍童難免詫異於我的痛苦悲淒。我也知道人生總會有離別,但還是擔憂歲月逝去得太過匆促。對著孤寒的燈火,我記起了往昔的約定,什麼時候你我才能再一起聆聽蕭瑟的夜雨聲呢?希望你明白這份心意,不可以忘記,千萬別苦苦貪戀高官職位啊。

【桑言桑語】

從剛分離時的心思恍惚,頻頻回望,苦苦掛念,到後來獨對寒燈,還不斷記起曾經說好要夜雨對床的約定。這樣真摯深厚的兄弟親情,對比於歲月飄忽、世事無常,更令人珍重眷戀。

【佳句拾遺】

  • 客去莫歎息,主人亦是客。
    對床定悠悠,夜雨空蕭瑟。
    起折梧桐枝,贈汝千里行。
    歸來知健否?莫忘此時情。
    (宋‧蘇軾‧《東府雨中別子由》)
  • 余辭郡符去,爾為外事牽。
    寧知風雪夜,復此對床眠。
    始話南池飲,更詠西樓篇。
    無將一會易,歲月坐推遷。
    (唐‧韋應物‧《示全真元常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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